趙單識回家, 特地把這件事跟老爺子說了。

老爺子聽後沒多少喜意，反而憂心忡忡，“你這樣壓力會不會太大？投入那麽多，萬一要虧了呢？”

趙單識見他眉毛都皺起來了, 忙道：“都是實在的東西，虧能虧到哪裏去？您還不相信我掙錢的本事啊？”

“相信是相信，不過你才第一年幹這個，攤子擺得太大會不會不太好？”

趙單識拉過黎憑, “這不是還有師兄麽？幾千人的大公司他都管得好，我這點東西也不算什麽。”

老爺子於是把目光轉向黎憑, “阿憑, 你覺得怎麽樣？”

“我覺得單識的計劃可行。”黎憑給老爺子釃茶, 溫和一笑, “爺爺，您先別擔心, 聽我慢慢跟您說。”

他坐在那裏，氣定神閑的氣質就出來了, 仿佛什麽也難不住他。看老爺子臉色依舊沒放松, 黎憑將事情慢慢告訴老爺子，從他們的盈利開始，到他們的打算, 一五一十, 有理有據, 聽著特別靠譜。

趙單識留他們兩個在這嘮嗑, 放下東西去廚房裏做飯。

趙文德回來把東西放下，趙單識留他吃飯，“文德叔，晚上也在這裏吃吧，省得你做了。”

他們先前說好只提供午飯，趙單識或老爺子不叫，趙文德一般不會留下來。

聽趙單識這麽說，趙文德一看正在談事情的黎憑和老爺子，幹脆道：“那我進來幫你燒火。”

趙單識朝他笑笑，手腳麻利地切香料，等火燒起來了，隨時可以下鍋。

用慣了柴竈，趙單識已經不習慣煤氣竈了，與柴竈比起來，煤氣竈的火要小得多，做飯少了點酣暢淋漓的感覺。

想著外面兩人在談事情，趙單識還特地做了幾道比較覆雜的菜，黎憑談完過來找他，“菜好了麽？”

“好了，隨時可以端菜出去吃飯了。”趙單識將最後一鍋菜鏟起來，趁著鍋還熱，把鍋給洗幹凈。

洗好手，趙單識去抱了抱兜兜，逗他玩了玩，才轉過來吃飯。

趙文德問：“單識，你包粽子的箬葉還沒摘好，明天我先去摘點箬葉還是去摘菜？”

“您摘菜吧。等黑子幾個過來一起摘箬葉。他們人小，手腳靈活，爬山比較方便。”

趙文德點頭，吃完飯就騎上自行車回家去了。

吃完飯洗完澡，趙單識和黎憑抱著兜兜回房間。

兜兜賊精，現在父子三人已經能玩一些比較簡單的小游戲，比如分辨卡片等等，直逗得他咯咯笑。

兜兜人小，精神不足，玩了一會就開始打小哈欠。一個哈欠接一個，嫩包子臉全皺起來了。

趙單識親了親他的臉，又抱著他湊到黎憑正上方，“來，讓你爹也親一個。”

兜兜揮舞著手腳看著他爹笑，黎憑抱過他，聞著滿滿的奶香，親了親他另一邊臉頰，順便也親了趙單識一下。

趙單識嘿嘿一笑，反著親回去。

夜正長，兩個正當齡的男青年趁兒子睡著後幹柴烈火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趙單識打著哈欠起來，和黎憑一起去地裏拔草，“師兄，我看這草莓該收了，我們去縣城裏賣草莓吧，順便賣點涼菜。”

又要租那麽多田，這就意味著一大筆支出，趙單識心裏有點慌。

“行，先摘一點回去吃。”

等一會黑子他們過來幹活，得給他們準備點水果。

在回家之前，兩人得先去趙明智那裏拿肉。

趙明智早就準備好了，把要給他們的肉放在一邊。

趙單識把肉放到筐裏，爽快地用手機結了賬。

趙明智問：“你們真要租田啊？”

“比真金還真。”

“嘿，有出息啊，租那麽多。”

“年紀輕，得搏一搏嘛。明智叔，不跟您說了，我回家做早飯，等一下還得去采箬葉包粽子。”

“去吧。”趙明智伸長腦袋的招呼，“那田我們就幫你尋摸著了啊！”

趙單識玩笑地朝他拱拱手，“有勞。”

他們回去的時候，黑子幾個已經到了，一個兩個圍在兜兜的小床邊逗他玩。

兜兜現在一共有兩個小床，一個放在房間裏專門用來睡覺，另一個則輪子，一般放在客廳，偶爾也會把他推到院子裏。

趙單識一進院門就看到誠頭在做鬼臉，五官全變了型，兜兜不僅不怕，還笑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，揮舞著手咿咿呀呀地想去抓他的臉，兩粒小牙十分明顯。

“單識叔。”趙路行先發現趙單識的存在，乖巧地過來幫忙提菜。

趙單識手一避，“這個不重，你去你黎憑叔那邊，他給你們摘了草莓。”

“草莓！”一群少年歡呼著奔過去，七手八腳地接過黎憑裝了大半筐草莓的竹筐。

趙單識把剛剛拿到的肉放在盆子裏，又用蓋子蓋好，免得招惹蚊蠅。

一群少年已經壓井水自覺地洗起草莓來了，趙單識叮囑他們一句，“別給兜兜吃，他還小，不能吃整粒的草莓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趙單識把骨頭放到米水裏洗，洗幹凈後放蔥結等擱瓦煲裏燉，骨頭湯要等中午回來才能喝。

早上吃的是小炒腌玉米筍、肉沫茄子、小炒肉、蒜蓉空心菜和涼拌青瓜。

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坐在院子裏吃完，趙單識一人發了個竹筐，“今天上午我們上山摘箬葉，盡量兩個小時內回來，我們早點包粽子吃。”

趙文德不去，他得去地裏摘菜。

黎憑則必須跟著，端午的視頻還沒拍，他們得趁現在把視頻給拍完。

這次采箬葉依舊分成兩組行動，趙單識和黎憑一組，其他人一組，要求註意安全，別玩耍，盡量兩個小時內回去。

趙單識走另一端，專挑又寬又大的箬葉采。

拍采箬葉的鏡頭不用太多，只要有就行。

采完箬葉回去還不算，箬葉剛采回來不能用，等仔仔細細刷幹凈才能包粽子。

趙單識帶領黑子他們，用木盆裝滿井水，然後用稻草把箬葉的正面反面各刷一遍，又放到大盆裏，用鍋裏燒開的水燙一遍，再放到旁邊晾幹。

“單識叔，我們幫你包粽子吧？”

“不用，這是個精細活，你們弄不來。留兩個人幫我燒火打下手，剩下三個去幫你們黎憑叔摘菜。”

“要摘多少呀？”

“把地裏的能摘的茄子、豆角、青瓜全摘下來，明天要去縣城裏賣涼拌菜。”

“單識叔，我媽說你弄的涼菜可好吃了。”黑子托著臉看他，“你明天去縣城裏就賣那種涼菜嗎？”

“對啊你今天吃過的這種，不過比你早上吃的要多幾種醬料。”

“我們能跟你去嗎？”

“不方便。”趙單識搖搖頭，“家裏已經沒什麽活了，可能你們下個星期也不用過來。”

黑子他們早有預料，聞言也沒特別激動，只是有些失落。

趙路行和誠頭留下來幫趙單識打下手，另外三人去摘菜去了。

趙單識一裹一捆，十秒不到就能包出一只粽子，等到中午的時候，他已經包出了上千個粽子，除了一百個豆沙粽外，各有鮮肉、酸玉米筍肉沫和三鮮肉沫三百多個。

三鮮餡是用茄丁、曬豆角丁、紅椒丁三者加雞肉蘑菇醬細細煸炒而成，趙單識也是第一次嘗試這種風味。

中午大家沒吃飯，就拍了盤青瓜，配上熬了一大中午的骨頭湯吃粽子。

“單識叔，你好厲害，這個酸玉米筍肉沫特別好吃，又酸又鮮，完全不膩。”

“三鮮肉沫也好吃，香！”

“鮮肉也好吃啊！紮實。”

一群少年爭來爭去，哪種口味都沒少吃。

趙單識笑他們，“你們悠著點啊，糯米吃多了不消化。”

黑子一抹嘴，“沒事，大不了不吃晚飯唄。”

每次來趙單識這裏幹完活之後，他們晚飯都吃不下多少，他們家裏人的手藝和趙單識的手藝太慘烈了，本來普普通通的手藝，這麽一對比，瞬間拉成了天堂和地獄之別。

“單識叔，你要不也去賣粽子唄？”

“不去，賣貴了大家吃不起，賣便宜了我劃不來。”

“怎麽會吃不起啊？”黑子不解，“單識叔，你想賣多貴？”

趙單識沒有直接回答他們，反問道：“你覺得我一直粽子包括手工在內，成本有多少？”

“大概兩塊、三塊？”黑子不確定。

他們也參與了包粽子的全過程，趙單識家的粽子全用了好料，肉是上好的五花肉，菜是地裏產出的蔬菜，與別人那一份陷五份米不同，趙單識家的種子米和陷幾乎能對半分，所以這些粽子才格外鮮香。

“就按兩塊錢算好了，我這又蒸又煮，還得拉到你集市上去賣，價格翻一倍不算黑心吧？”

一群少年點頭。

趙單識托著那比鴨蛋大不了多少的粽子，“你們數數自己一共吃了幾個？要是賣四塊錢一個，想要吃得過癮，起碼得吃三個，花十二塊錢吃三個粽子，你們願意？”

誠頭梗著脖子道：“要是粽子跟你包了粽子這麽好吃，我就願意。”

趙單識笑罵，“沒吃之前，你怎麽知道我包的粽子好吃？”

黑子有些遺憾，“那這個生意我們就不做了？”

“不做了。做生意都是為了賺錢，不好賺就不做了。”

趙路行問：“單識叔，那賣涼拌菜賺錢嗎？”

“還行，能賺一點。”趙單識看著他們一臉求知的神情，跟他們解釋：“涼菜比粽子好賺，它步驟比較少，沒那麽麻煩。”

“那要是有人學著你一起賣涼拌菜怎麽辦？”

“學不了。”趙單識絲毫不擔心。

少年們打破砂鍋問到底，“為什麽？”

趙單識挑眉，“我的涼菜味道好，別人競爭不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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